为了一场交易,父亲竟亲手把我送到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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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别这样……不要嘛!”徐美人半推半就的倚在皇帝身上,赢帝捏着徐美人的下巴,徐美人娇嗔道:“皇上,你弄疼人家了。”

赢帝笑着,没有说话,手上的力道也不减。而他的目光,落在湖对面,并肩而走的一对壁人身上。

“疼,疼啊,皇上!”徐美人花容失色。

赢帝哼了一声,把徐美人推倒在地,一甩袖子,走到石栏边,眯起眼睛,死死的盯着湖对面的两人,拳头攥紧,关节都隐隐泛白了。赢帝用力垂了石栏一下,周围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摆架承德宫!”

赢帝从石亭里走出去,向承德宫的方向走去,宫女太监匆匆的跟上,撑着伞追了上去。徐美人揉着碰疼的胳膊,也站了起来,怨恨的瞪着湖边的宫女。

温雅的沈墨均握住伞的手,是那样的有力,风雨都没让他手里的伞移动分毫!他的眼里尽是柔情的看着躲在伞下的李千兰。李千兰看着雨“哗哗”的从伞边流下,拎着裙子。

李千兰抬起头来,湖中被雨点拍出一个个水纹,一圈圈的漾开。春去夏又来,又是一年的秋,她来到皇宫已经有十载。李千兰那略带忧愁的目光扫过湖面,落向湖边湖春亭中的徐美人。

沈墨均皱眉唤道:“千兰。”

“恩。”李千兰认真的掂脚走着,她走的很小心,除了脚底有点湿之外,雨水没弄湿她的鞋子。“你说,比起这徐美人,我的姿色如何?”

沈墨均听罢,眉皱得更紧了,目光投向他处,猛然转头道:“千兰,不要乱想了,太后不会允许你嫁给皇帝的!”

李千兰转过头来,惨然一笑,“我有说,要高攀皇帝吗?我是什么身份?一个宫女,一个带罪的宫女!”

“那你也不能用自己去换你娘的性命啊!”沈墨均丢下雨伞,双手搬过李千兰的身子,似是要扭转她的想法一般,“你娘她也一定不希望你这样做!”

“换?换什么?”赢帝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千兰跪地,沈墨均行礼却不用跪。

赢帝咬着牙,脸上的肌肉僵了僵,“你是李千兰吧。”

“奴婢是千兰。”李千兰跪在地上,头也不抬,雨点急急的落下,打湿了她的衣衫,显露出她妙嫚的身躯。

赢帝眯起了眼睛,“你想救你娘李江氏?她可是要毒害朕的母后。”

“奴婢不求皇上宽恕她,只求皇上能命下奴婢娘亲一条命!”李千兰跪着不起,头也没抬一下。沈墨均在一旁

赢帝挑起李千兰的下巴,眼睛却是看着沈墨均,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是宫女!”

说罢,手向前一推,把李千兰推倒在地,“宫女知道吗?宫女就是皇帝的女人,你用什么和朕换?你本来就是朕的女人,你用什么和朕换!”

李千兰挣扎着爬起来,身上全是黑泥,沈墨均看不下去了,伸手去扶,赢帝怒道:“你别碰朕的女人!”

沈墨均顿了一下,还是把李千兰扶了起来。

“沈!墨!均!”赢帝指着沈墨均,低吼道:“你再碰她一下,朕现在就下令杀了李江氏!”

沈墨均把李千兰扯了起来,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在李千兰的身上,“那么拙劣的下毒手法,而且还是没下毒成功,大家都不是傻瓜,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人的心里都明白,李千兰虽然是罪婢,但是她却一点想谋反的心都没有,又何必逼她呢。”

“哈。”赢帝仰头失笑,正脸看向沈墨均的时候,脸就拉了下来,“你很了解她嘛。”

沈墨均神色如常的回视着赢帝,“我认识千兰六年,我看到的,至少比皇上您,还有太后看到的多吧。”

“沈墨均!你好大的胆子!”赢帝眯起眼睛,“你就不怕朕砍了你吗?”

沈墨均忽然笑了,“如果你想这样做的话,我还会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针锋相对的两人,谁也不肯退让一步的站在那里。

赢帝脸上的煞气突然退去,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眼睛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墨均,“千兰,你过来。”

沈墨均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赢帝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你不过来,怎么救你娘呢?不讨好朕,又如何救你娘呢?”

李千兰身体微微颤抖着,看了看沈墨均,犹豫不决的向前踏了一步,拧眉,咬着红唇。

赢帝露出胜利的微笑,“沈墨均,你那个武林盟主的爹,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与朕反目吗?不要以为你爹带着武林众派归顺于我大宏王朝,朕就一定怕他!李千兰!还不快点过来!”

李千兰抬头看了看沈墨均,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低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又抬起眼来,眼里应着沈墨均的影子,来生,她一定嫁给他!

不再有犹豫,李千兰快速向前踏了一步,从沈墨均身边错过。

沈墨均拉住即将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李千兰,扭头对赢帝说道:“如果我想去把李江氏劫走,你又能如何?杀入江湖?如果我想不留下痕迹的带走一个人,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吗?”

赢帝的脸色变了数变,低沉着嗓音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朕!”

沈墨均抬起下巴对着赢帝,他眼里的决绝之色,表明了他的决心!

赢帝举起手来,用手指虚点着沈墨均,“你好,好啊!朕倒要看看你怎么救个死人!告诉小喜子,即刻赐死李江氏!”

“不!”李千兰不顾身份扑到赢帝身边,“不,皇上,不要,奴婢……”

“千兰!”沈墨均跑过去拉起了李千兰,李千兰死命的跪在地上。

一道人影冲了出来,把沈墨均挡开,拎起李千兰,就丢向赢帝。

沈墨均闷哼一声,“腾、腾、腾”后退三步,才站稳,便向前一步,怎奈刚才的人影已经挡在沈墨均身边,沈墨均抬掌就要“三叔,你拦着我做什么。”

“我要不拦着你,你岂不要继续闹下去!今天我要替你爹好好管教你!”说着,林虎奎就要动手。

赢帝狞笑着,拉过李千兰的胳膊,低下头,手上施加的力道越来越重,在李千兰耳边呢喃道:“你以为,沈墨均能救你吗!”

李千兰闭着眼睛,身子微微的颤抖着,把头扭向一边。赢帝身上的怒气,逼得李千兰向后退了两步。赢帝紧逼向前,“恩?怎么不说话了?不敢看朕了?你不要要勾引朕,好救你娘吗!啊!”

已经退到湖畔的石栏边的李千兰,退无可退,身子紧紧靠到石栏上。被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粉红色的肚兜透过湿衣服,隐隐的让人看不清,肚兜上的出水荷花,应着这湖水,赢帝眯起了眼睛。

跟着赢帝的太监,想上前给赢帝撑伞,却又怕赢帝把努力撒在他身上,他们唯唯诺诺不敢上前。赢帝身上的衣服也湿了,贴着李千兰身上,李千兰苍白的小脸,慢慢的染上了一层红晕,看着煞是好看。

赢帝低下头去,亲近李千兰。李千兰闭紧的眼睛,轻轻的颤抖着,雨点落在黑长的睫毛上,随着微微颤抖的睫毛,滑落到眼角。修长的颈子,因为紧张而绷紧着。赢帝顺着颈子向下看去。

因为刚才的挣扎,李千兰的衣服向一边歪了点,露出撩人的锁骨来,粉色的肚兜也露出一个边来……

赢帝盯着李千兰,大手攀上李千兰的颈子,李千兰僵了僵,随着赢帝的手越来越向上,李千兰不自觉的就掂起脚来,向上提着身子,以此来躲避着赢帝。

赢帝沙哑着嗓子,伏下头去,鼻子在李千兰耳边蹭了蹭,无意识的伸出舌头来,轻舔了一下,引来了李千兰微微颤栗!

李千兰身上的幽香,隐隐传入了赢帝的鼻腔里,李千兰听到赢帝的鼻息粗重,小手抗拒的推着赢帝。

赢帝用低哑的声音,在李千兰耳朵说道:“以你的姿色,是比那徐美人是强了不少,好吧,朕承认你有勾引朕的资格了!”

李千兰身子更僵了,她挣扎着看向一边与林虎奎暗中缠斗的沈墨均,眼睛里带着泪。突然一双大手捏住了李千兰的下巴,“你是朕的女人,你只能看着朕!听到没有!”

听到了赢帝的低吼,沈墨均分神去看李千兰,却被林虎奎抓住机会扣住了他。

赢帝的动作顿了一下,缓缓的转过头去,勾起嘴角,又转头面向李千兰,把李千兰的脸扶正,让她对着自己。看着丰润饱满的唇,赢帝再次伏下头去,目标就是李千兰的唇!

李千兰感觉到赢帝的动作,睁大眼睛,乌黑闪亮的眸子,惊愕李千兰的大脑一片空白。

沈墨均看着自己还没敢吻过的唇落到了赢帝口中,挣扎着向前,“咯咯”两声响,沈墨均的膀子便被他自己弄脱臼了。

林虎奎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手。林虎奎突然松开手,沈墨均失力,趔趄一步扑向前,林虎奎扶住沈墨均。沈墨均被碰疼了,“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冷气。

咬了咬牙,头还没抬起来,便喊道:“千兰!”

李千兰听到声音,这才回神,眼睛瞪得更圆更大了。

李千兰盯着赢帝的脸,一时间脑海里只闪现一个“逃”字,但是身后就是石栏,接着就是湖了,她能逃到哪里去?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沈墨均,眼里满了委屈。

帮沈墨均接胳膊的林虎奎也没精力再注意其他了,这是大当家的宝贝儿子,伤在自己手里了,那还了得?虽说是沈千均让他来的制服沈墨均的,可他这个当叔的,心里也不好受啊!

沈墨均听着“咔嚓咔嚓”两声,咬着牙,就向李千兰扑了过去。

林虎奎见沈墨均跑了,“哎呀”一声便又拦。

赢帝见他们从暗较劲,到现在厮打起来,哼了一声,“千兰……”

赢帝才起个头,只感觉抵在自己胸前的小手收了回去,李千兰双手瞬间平举起来,撑着石栏,便跳了起来。速度快得,连赢帝都没抓住李千兰。伸手欲抓,却只抓到李千兰的衣角,“嘶——”的一声,扯下半件外衫来。

“千兰!”

“扑通!”

李千兰像是一朵落花,飘下了石栏,飞入湖中。

赢帝愣住了,在皇帝要临幸谁这当儿而去自杀的人,也只有李千兰一个人而已!

“李千兰!”愣过之后,赢帝怒了,抓起身边一个小太监,就要往湖里丢,“救她上来!否则你自己也别上来了!”

林虎奎见李千兰跳了湖,也愣了,松开手,沈墨均便飞了出去。

又是“扑通”一声,林虎奎趴向石栏,脸上愕然之后,更深了。只是因为李千兰“呼啦”一声,从水里冒出头来。

李千兰用手划了几下水,平衡了身子,不会让自己沉下去,抹了抹脸上的水,低呼一声,又把身子沉了下去。

沈墨均见李千兰浮了上来,才放心下来,连忙游了过去,在水里一沉一浮的脱下外衫,给李千兰披上。扶着李千兰,一起游上了岸。

李千兰才一挑头踏上岸边,赢帝气冲冲的跑了过来,一把将李千兰又推了回去,“你倒是死啊!朕杀人无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不在乎多逼死你一个李千兰!”

沈墨均再扶李千兰起来,“我没想过死。”

“哈!”赢帝被气笑了,“你不想死!好,好啊,朕不会让你死,朕会让你生不如死!李千兰你给朕记住!上来!”

赢帝扯着李千兰的胳膊,把李千兰拉上了岸,撕扯着李千兰身上的青衣,几下撕烂……

见沈墨均在一旁看着,又脱下自己身上的龙袍给李千兰套上。

沈墨均下意识的用手去拉,赢帝把李千兰揽在怀中,“沈墨均,朕再警告你一次,你别碰朕的女人!”

说完赢帝就毫无怜香惜玉的扯着李千兰的胳膊,离开了。李千兰刚要回头看沈墨均,却被赢帝勒住了脖子,李千兰咳嗽几声,苍白的脸被勒红了,赢帝才放开李千兰。把李千兰扯到徐美人的紫莹宫,把李千兰推在椅子上,便压了下去……

李千兰唔咽着,挣扎着,小手在赢帝背后乱垂着,赢帝这个吻去是吻得更深了,绞着李千兰的舌头,好像要把李千兰吞下去一般。

跟着赢帝一起回来的徐美人,看到赢帝在自己的寝宫里与别的女人抱在一起,脸色顿时变的惨白一片!

徐美人已经跟了进来,这走也不是,留下也只是尴尬。徐美人低下头,把自己含恨的目光隐藏起来,低头看着自己被手指绞皱的衣角。耳里听到的李千兰呜呜声,心里像是被千万根针刺过一般。

李千兰的敲打,越来越无力,一个强势掠夺的吻,抽光了她肺里的氧气。赢帝勾起一抹笑,这才放过了李千兰。李千兰无力的向椅子下面滑了去,赢帝适时的抱住李千兰,才没让李千兰滑到地上去。李千兰无力的拥着赢帝,眼睛迷离的看着赢帝,小嘴一张一合。赢帝低下头去,轻舔了李千兰的唇一下。

“嗡——”李千兰脑袋一下炸开,转瞬便清醒了,惊恐的看着赢帝。

少女的青涩,却有一种不似少女的轻浮,淡淡的成熟气息,在李千兰身上散发出来。赢帝看着被自己咬得红肿的唇,苍白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红。“你不是想勾引朕吗?现在给你机会了,你怎么又不做了?”

李千兰向椅子后面靠了靠,“我……”

赢帝不待李千兰说完,就扯过李千兰,“徐美人,你看,朕把这宫女留在你这里如何?”

“啊?”徐美人愣了愣,待她反应过来时,看着李千兰的目光,从疑惑,渐渐露出了一丝恨意。徐美人咬了咬牙,幻想着自己折磨李千兰的情景。当她的目光落到赢帝身上的时候,脸色微微苍白,扭头,看向一边,“臣妾身边又不缺人手,这李千兰就不用留下了吧。”

赢帝笑盈盈的看着徐美人,徐美人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摸摸自己的衣襟,赢帝好似把徐美人看透一般的目光,让徐美人感觉不自在,随即她又挑起头来,镇定的问道,“皇上,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赢帝低头让半跪在上的的李千兰了起来,“快点起来吧,你不是想救李江氏么?我给你个机会。”

李千兰听到这话,没有一丝喜悦,反而白了小脸,脸上的颜色退了去,惊恐的看着赢帝,向后挣扎着要退开……

赢帝紧了紧手,把李千兰的骨头都捏疼了。

才出了徐美人的紫莹宫,便看到嘴角还带血的沈墨均出现在宫前,后面跟来的是林虎奎。赢帝看出李千兰的挣扎,便松开李千兰的手,假意为李千兰披好衣服,“别说,你穿着朕的龙袍还真好看呢,如果你想让朕放了你娘的话,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李千兰梗着一口气,望了望赢帝,“朕一言九鼎,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

李千兰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唤道:“沈大人。”

沈墨均惊愕的看着李千兰,张合着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沈大人,她叫他沈大人!

李千兰低下头,转而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皇上……”

“哈!哈!哈!”赢帝笑了起来,“千兰你来告诉沈墨均,你想留在在这里。”

“沈大人……”

“你当真说得出那些伤人的话!”沈墨均打住李千兰的话头,“虽然我们没有过誓言,但是我以为我们不需要那些东西,我……”

“沈大人。”李千兰向赢帝身边靠了靠,“我是宫女,是皇上的女人。”

说完,李千兰别过头去,不敢看沈沈墨均,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许过誓言,但是两人相互倾心,却是彼此明白的事。虽然迫于皇权,却也是她背叛他!

沈墨均身体颤抖不止,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千兰。半晌才移开目光,投向赢帝。那个男人,示威的望着他,九五之尊的威严压向他,但他不屈不服的回视着赢帝。可是当沈墨均的目光,触及到微微往赢帝身边靠了靠的李千兰时,身体又是一颤,而当他看到赢帝脸上得意的笑时,心底的坚持瞬间瓦解。就算他的师门,他有家世地位再高,也高不过皇权!

“千兰……”沈墨均嘶哑的喊道。

听到沈墨均的声音,李千兰明显的微颤一下,几欲想抬头瞅着他,却生生忍住,闭上眼睛,轻叹一口气。就算沈墨均能救她,也会累死她的娘亲。而且,沈墨均和赢帝之间,也会有一道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痕。那是沈家不能容忍的,最终她还是会被送回到皇宫,不但救不了她娘亲,就连她,也会跟着陪进去的。

沈墨均也没想到自己的声音会如此嘶哑,甚至都吓到了自己。李千兰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她能看明白的,他也明白。所以他一直未娶,却也不对她轻易许诺,他一直在等机会救她出宫。虽然在宫廷这个圈子里生存,可是自幼在师门长大的他,如果不是家里的维护,他本事又高强,怕早死在奸人的手上了!

此时沈墨均才感觉到,从心底传来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赢帝之所以知道李千兰的存在,就是因为沈墨均。人人都说沈公子如何如何好,他的名头怎能欺到皇帝的头上去!

沈墨均出入后宫,只对一个小小的宫女青睐有佳,一个没人没势的小宫女,赢帝不拿她开刀,又拿谁!而且,近年来,沈家也有些太嚣张了,正好用李千兰敲打敲打沈家。想必,经过这件事之后,沈家应该有所收敛才是。

打定主意的赢帝,借着今日之事发难。环着李千兰的胳膊微微用力,就把她扣在胸前。即使李千兰已经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手指却越来越用力,捏着李千兰细弱的肩头几乎扭曲了!

李千兰在宫里苟且偷生十年,怎会不知宫里勾心斗角的事,她自然看出赢帝是想利用她为难沈墨均。因此她忍着肩头的痛,身子像树叶一样乱颤。可是在沈墨均的眼里,她只不过是过分的悲痛而已。

这样也好,至少,她有机会救她娘亲,还能保全沈墨均。

可是李千兰却完全忽视了赢帝对沈墨均的恨意,见李千兰抵死不出声刺激沈墨均,手上的力量越来越重,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直到李千兰忍不住一声呻吟轻溢出口,才惊醒了沈墨均。

沈墨均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份铁青之色,“千兰只是一个弱质女流,无非就是想救她娘亲而已,皇上又何必针对她!”

“针对她?”赢帝看到沈墨均动怒,心情好了不少,可为了让沈墨均心疼,大手更用力了几分,只见他手背上青筋崩起。随即是李千兰压抑在喉间的低吟,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一般,狠狠的刺入沈墨均的心头。

满意地看着沈墨均的反应,赢帝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道:“她还不配!”

“那你……”沈墨均还想再说,他突然明白了,“因为我?”

被说中心事,赢帝自不会承认。他冷哼一声,“沈墨均啊沈墨均,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是什么人身?朕又是什么身份!朕今天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皇宫,是朕的皇宫!天下,是朕的天下!宫里的一草一木皆是朕的!朕要他们生,他们才能生,朕要他们死,他们必须死!”

说罢,便狠狠的捏着李千兰的脖子,把对沈墨均发不得的恨意,全部都宣泄到李千兰的身上。瞬息间,李千兰的小脸由白变红又转而成了酱紫色,眼睛里透着凄然和绝望。

沈墨均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刚欲上前,在赢帝身边的三个大内高手,立刻动了起来。沈墨均再自负,也没有自负到能在三个大内高手的手上,救下李千兰的把握,如果救不了她,那么下一刻,她就得香消玉殒!

“皇上!”沈墨均只是不喜勾心斗角,却不是愚笨之人,正是因为刚才他脱口说出皇上针对他,李千兰才受到更大的打击,现在他万万不会再刺激赢帝,“她是您的,你可以任意处置。那么……”

沈墨均跪在地上,“请皇上把千兰赐给微臣。”

听到沈墨均的话,李千兰脸上闪过一丝又悲又喜的笑。那抹笑一闪而过,却落到了沈墨均的眼里。

沈墨均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他越是求情,赢帝越是恨李千兰。眼睁睁的看着李千兰没了呼吸,眼睛向外突出,眼看就活不成了。却又忍不住失声呼道:“皇上!”

就在沈墨均以为李千兰活不成的时候,赢帝突然松手了,“我又没要弄死她,这么美的美人,不用来享用,就这样香消玉殒,岂不可怜?你说是不是?”

沈墨均不敢再说话了,却也不敢反抗,他不怕死,却不能看着李千兰就这样死在他面前。只要李千兰不死,就算今夜拼死,也要劫宫!

赢帝把已经昏迷的李千兰丢到一旁,“把他给朕弄醒。”

随着赢帝的话刚落,身边的太监把准备好的水端了过来,利落的倒在李千兰的脸上。可见,他做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一边猛烈地咳着,一边爬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奴、奴婢多……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千兰,沈爱卿请求朕把你赐给他,你可愿意去?”能在众多皇子中杀出重围成为皇帝,赢帝自然也是勾心斗角的老手。李千兰死了,是能敲打沈家,让他们有所收拾,可是,他恨的不止沈家,还有沈墨均!李千兰死了,沈墨均会痛,会恨,时间久了,他就会忘记。可是李千兰一日不死,那么她就是沈墨均心里永远去不掉的刺!

而且,适当的时候,他还可以利用李千兰,胁迫沈墨均。

沈鸿德戎马一生,却是最护着这个亡妻留下的儿子。让他去武夷山习武,成才。只可惜啊,就是因为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才更单纯的可笑。而沈墨均,也是沈鸿德这个镇北元帅唯一的弱点了!他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可惜?

“奴婢只愿侍奉圣上。”

听到李千兰的话,沈墨均下意识的站起来,伸手去抓她的手,却被赢帝挥开。

赢帝目中透着杀意,厉声道:“你没有听到她的话吗!”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是他的东西,不允许别人染指!

沈墨均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私底下做是一回事,但是当着皇上的面,当着众人的面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缓缓地站起来,心底告诉自己应该放弃,却又十分不甘心地问道:“千兰,你是认真的吗?”

“奴婢是宫女。”李千兰忍着心里如刀绞之痛,有泪也不能流,只能往吐子里咽0大人,不要再做纠缠,请自重身份!”

李千兰故意把“身份”二字咬的极重,也是暗指沈墨均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连累了家人。即使沈家位高权重,却也不能越过朝纲,以下犯上。到那时,必然引得众怒,即便是风光一时,却对后面发展不利。如果引起太大的反应,即便沈墨均是沈鸿德唯一的嫡子,也不一定会保他。毕竟沈鸿德他不止有一个儿子,身为家主,却又要保住自己家族的利益。

沈墨均立刻清醒过来,他只是不知人心险恶,却并不愚笨。正因为清醒过来,同样也明白自己最想要什么。理了理思绪站了起来,眼睛看着赢帝,脸上浮现出决绝之色,“皇上何必因为一个宫女为难臣呢。”

“哼!”赢帝将李千兰一把推倒在地,露出微怒的神色,帝王的霸气尽露无疑。瞪着沈墨均,即便是没有说什么,帝王气势足以压下沈墨均。

沈墨均气势微弱,却不想落了面子,只是在皇帝面前争强好胜,别说这本不是他的性格,就算是他也不能这样做。沈墨均几次偷偷瞄向李千兰,心头闪过无数次的挣扎。

他本不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一切想法都露在脸上。又沉在自己的心思里,全然没有注意到赢帝的脸色随着沈墨均不断的瞄向李千兰而变得越来越难看,甚至隐隐地闪过了杀机。

李千兰心道不好,正想办法阻止沈墨均,却感觉自己头上传来一阵巨痛,长发被赢帝捏在手上,用力向后拉扯。因为事出突然,李千兰又惊又痛之下,低呼出声。

那一声轻呼,让沈墨均清醒过来。看到李千兰青丝凌乱,不似寻常那般光滑柔顺地束成髻。不由地怒从心生,他也明白,李千兰不过是被迁怒而已!

沈墨均隐忍不发,被每一个人看在眼里,但是在帝王面前,一切实力都成浮云,如果沈墨均有点脑子,就该退却,但此时,他早已经被仇恨冲晕了头,早就忘记了什么是君臣!

赢帝要的就是这种结果,见目的达到,狠狠地把李千兰推向一边,满意的听到沈墨均下意思的低喝一个“你”字。

李千兰见状,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抬眼望向沈墨均,希望他冷静。李千兰猛地用手撑起身子,却因力量不支,扑到地上,摔了自己一身的泥土,意欲阻止沈墨均。

但是沈墨均意已决,任谁也阻止不了他。他直起身来,负手而立,大有一副即便是鱼死网破,也要争上一争的态度。

李千兰狠咬银牙,就在她顾不得再次得罪赢帝,要出声阻止的时候,一个又尖又砾的声音刺了进来。

“太后娘娘懿旨!李门江氏下毒一案,事有蹊跷,传李门千兰前去询话。”陈公公不顾赢帝铁青的脸色,宣了太后懿旨之后,才向赢帝一拜,“奴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赢帝感觉胸口好像上有一块大石压下,下有一把火烧着,有气难出。

陈公公拜完,又对李千兰道:“李千兰,还不快接旨谢恩!”

李千兰闻声,连忙三扣头,双手微颤地举过头顶,接过太后懿旨。如果是之前,如非必要,她并不想面对那个帮助赢帝夺得皇位的年轻太后。但是此时,她却只求离开这剑拔弩张的地方。为了她,也是为了沈墨均。如果再让沈墨均说下去,真不知道要惹出什么是非来。

深吸一口气,李千兰站了起来,拢了拢凌乱的发髻,不卑不亢地对赢帝等人一一行李,便立在陈公公身旁,没敢多看沈墨均一眼。

沈墨均虽然知道李千兰这是为了自己好,却也受不了李千兰和他划清界线的举动。身子微微摇晃几下,却因为是练家子,所以还能保持站立。他太了解李千兰了,她不会刻意的疏远谁,那样只会让在宫里孤立无援的李千兰更加困苦罢了。只要她做出规规矩矩的举动,那么,她和那个人,只是陌路人了!

片刻前,两人还能并肩而行,虽然没有白首之约,却也彼此倾心。而今不过是转眼间,两人就成了陌路人,沈墨均又如何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看着李千兰柔顺的立在陈公公身侧,沈墨均真想夺了李千兰,带她远走高飞。但是在这皇宫大内,他一人之力,又能做些什么!

胡乱地对赢帝行礼告退,沈墨均连自己怎么离开的都不记得了。只是浑浑噩噩间,走到了太后的德宣殿前。远远的看着李千兰纤弱的身子,缓缓的向前移动,走过了昭华门,步入德宣殿。

突然,李千兰顿住,向后望去,对上了沈墨均的眸子。

四目相对,沈墨均只觉得心底的冲动再次激起,就在他意有所动的时候。瞧见李千兰决绝的眼神,好似一盆凉水从头上淋下。

与君相识却无缘,只待来生共连理!

此时沈墨均只恨自己与李千兰心意相通,李千兰想些什么他都明白。如果他不知,是不是可以不顾她的感受,带她逃尽天涯路!

蓦地,李千兰笑了,那笑容里分明说的是——来生!

沈墨均呆了呆,看着那凄美的笑,另他觉得,这是最后一次看到如此的笑了。此刻,已经没什么人可以阻止他了。他向前两步,却看到在不远处,不怒自威的父亲望着自己,眼睛里透着淡淡的失望。

家族的压力,父亲对自己的维护与纵容,一幕幕地浮上心头。沈墨均的脚步,再也不能上前一步。

只是看着,注意到李千兰没有跟上的陈公公,不满地喝了一声,身旁的小太监推了她一把。李千兰趔趄一步,走入德宣殿。

朱红色的大门“咚”地一声扣上,狠狠地击在沈墨均的心头!

来生!

感觉到身后门关上,李千兰知道,自此她与沈墨均无缘,此去不知高太后用意,只能小心应付,何况,自己娘亲的命,还在高太后手里捏着呢。想到自己的娘亲,李千兰收拾了一下心情,把心思都放到太后身上。

高太后召唤自己为了什么事?自从六岁起,就在皇宫里生活的李千兰,能自在至今,如果不明白没有敌友只有利益的道理,她早就是那宫人斜里一把尘灰了。

只是,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又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脑海里几经猜测,却猜不出高太后的心思,却已经到了殿前。

陈公公命其在殿前等候,自己前去通报,不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引着李千兰走了进去。

李千兰跟在陈公公身后,不敢抬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见陈公公停住,连忙跪拜,“奴婢千兰,拜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然李千兰始终没有抬头,但是自她进来,高太后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一分。见她扣拜,也不出声,就让李千兰跪着。虽然有不少宫女太监来来往往,端茶倒水、按摩摇扇,却也没出一点声音。

李千兰只觉得这气氛压抑,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良久,高太后才道:“抬起头来回哀家的话。”

李千兰尽量表现得恭谦,这样不会因为太过谄媚招人反感,更不会让主子觉得自己太硬气而惹人记恨。十年的宫中生涯,早就把李千兰的棱角都磨平了。

即使听命抬头,李千兰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睛看着高太后脚下的台阶,这样可以让高太后看清自己的脸,却可以隐隐的藏住自己的神色,更显得低顺一些。同时,又可以隐藏自己悄悄打量高太后的目光。

只见高太后选着颇厚感的紫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两只金凤从腰间以俯式向下至裙摆挑头,似盘欲飞的灵动之态,却也巧夺天工。三千青丝绾起一个高髻,凤钗金步摇富丽却又不失高雅。金云暗绣的儒衫,随意中去了罗裙华丽的色彩,却多了一丝凤凰隐于云霄中,却又高高在上的味道,哪里像个享受荣华富贵的太后。

高祖皇帝年近六十,却偏宠宁妃一人,说后宫三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今日看来,这昔日的宁妃,今时的高太后,并不是满足于荣华富贵的寻常女子!

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想到这一点,但是李千兰的小脸蓦地变的惨白,却极好的掩饰过去。

高太后意味深长的看着缓缓抬起头来的李千兰,脸上看不出她的心思。反而用一种回忆过往的神色道:“十年前,哀家还是宁妃的时候,命妇入宫之时,就见过李门江氏才貌,今日见到你,却犹如见到了昨日李门江氏的风采。”

李千兰连忙诚惶诚恐的伏下头去,“太后娘娘谬赞了。”

高太后端起茶杯,瞄了一眼伏在地上的李千兰,不以为许的低笑一声,只不过李千兰看不到她的表情罢了。“你起来说话吧。”

“谢太后。”说完,李千兰又是一扣首,随即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睛始终看着高太后脚下的台阶。

高太后把茶杯放下,侧卧在软塌上,仪态慵懒高贵。她不提李门江氏下毒一事,却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

听到此处,李千兰连忙道:“罪婢深知自己的身份……”

“行了。”高太后制止李千兰的话,“不用怕成这样,哀家知道李门江氏没有下毒,她天天在洗衣房里,拿到毒药,又能害得了谁?”

李千兰蓦地抬起头来看着笑脸盈盈的高太后,全然忘记了以自己卑微的身份,是不可以直视主子的。

这个只有三十年华的美丽女子,岁月好像对他特别优待,即使年至三十,岁月的痕迹却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丝一毫,依然像是一个貌美年轻的二十岁女子一般。满眼都带着温和的笑意,让人心中不由让人心中一宽,让人对她放下戒心,甚至有一种将自己内心的秘密都交给她的冲动。

李千兰猛然惊醒,在这皇宫之中,又有哪一个是等闲之辈?就算她不曾血染双手,没害过谁。但是如果没有心计,又如何能活到现在!以她的心性,差点心神不守,这高太后果然不是善类!虽然还不知道高太后的用意,却也明白,必定是想用她做什么。因为刚才的种种,李千兰更是小心应付。

高太后微微一笑,对李千兰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也不恼怒。如果李千兰连这么小小的一关都过不了,又如何为她所用呢!她也不提刚才李千兰抢话的失礼之处,又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即便是到了二十五出宫婚配,最多嫁给一个普通人家,再好一些,给一些五品以下的人做姨娘。至于定北元帅长子之妻,便是万万不可能的。甚至是妾室,定北元帅也不会容你。”

这个道理,李千兰自然是懂,这也是她和沈墨均之间,从没挑明心意的原因之一。几次沈墨均露出想与她共渡天涯之意,她也是巧妙的避开。沈墨均带着罪臣之女逃离,不用皇上把她如何,沈家就不会放过她了!

可是如今被高太后如此一说,心中的痛,便一发不可收拾的疼了起来。虽然李千兰掩饰的极好,但是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思。

高太后眼里闪过一丝得意,面上的神色更加温和,“你们母女两在宫里生活不容易,我也不该过问。在这皇宫之中,苦命女子多的是,你们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昔日无仇,却也没什么交情,我不照顾你们也是理所当然。”

李千兰只是听着,并不接话,一副等着高太后训示的味道。

高太后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人生来就是有欲有求的,至于千兰你的欲,就是自由,你的求,就是与沈墨均修得百年好合。以你宫女的身份,自然是不行。可是,如果是前宰相之遗女的身份,嫁到沈家,也不算过份了,你说,对么?”

听到此处,李千兰再次惊地抬起头来,脸上除了震惊,再无其他的表情。

“可是,如果是前宰相之遗女的身份,嫁到沈家,也不算过份了,你说,对么?”

听到此处,李千兰只觉得五雷轰顶,心脏停止跳动,耳边只闻嗡嗡之声,甚至直接当成自己听错了。可是,她幻想了无数次的梦,却在这一刻,看得真切了。虽说依然是空中楼阁,可救命稻草李千兰会不去抓么。

看到李千兰如此表情,高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又道:“李宰相并没有做错什么,十年前,李宰相受了你哥哥李连呈所累,他执意寻死,如今,朝政已经平稳,不用担心以前太子旧部再利用李宰相之名做些什么,帮你恢复身份也没什么不妥的。”

李千兰只觉得刚才停跳的心脏,砰然而动,“扑通、扑通”跳的飞快。不是她贪图名利,只是有机会与思慕的人相守,便足够令她动心了!

可是,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当年虽然她尚且年幼,却极为聪明,爹爹要她保护娘亲,不要恨谁,这都是因果报应。虽然十年未见过娘亲一面,但是李千兰时时刻刻记得爹爹生前的话,她却暗中布置,帮助娘亲不少。更记得爹爹在自尽前就告诉她,不要像她哥哥一样,只看利,不问代价。别人对你示好,必是有所求。

虽然当年是李连呈是太子手下的心腹,也因此连累到了李家,却也是为高家族长高恩承接任宰相一职做准备。但当时扣上的,却是叛逆的帽子,如今想要平反,不是不可以,却极难。一个弄不好,可能连累高太后也陷进去,毕竟,高太后不是赢帝的生母。高太后付出如此代价,她求的,必然更多!

想清了利害关系,李千兰渐渐的从兴奋与激动中警醒过来,但是她也不会直接拒绝高太后。先不说,现在还有“把柄”落在高太后手中,即便是没有,堂堂太后想处死两个罪婢,还要经过三堂会审不成?别人可以在二十五岁出宫,但是李千兰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也有出宫的机会。

如今,高太后许了自己种种承诺,她又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呢?

高太后好像故意给李千兰寻思这些利弊的时间,见她已经想通,收起了之前温和慵懒的神态,眼睛里多了一丝厉色,“你是聪明人,我也不想和你绕弯弯了,直接挑主要的讲了。”

听到此话,李千兰放下心来,如果高太后说不要自己做些什么,就是拼着得罪高太后,再想办法脱身,至于以后的事。她在宫里从来都是有一天过一天。能活着自然是好,就是死了,只是灰撒枯井了。可是高太后如今讲明自己的条件,只要高太后的条件不过分,就算是有与虎同行的危险,她也要试上一试!

虽然十年的光阴,把李千兰的棱角磨平,却不代表,同时也磨去了她的骨气。只是,如果低头能生,她绝对扬头寻死罢了!

高太后肆意的大笑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太后,反而更似男子般地狂放。

高太后的笑声戛然而止,又恢复到之前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的样子,“过几日,皇后薨世之后……”

李千兰听罢,只觉得身后一阵阵冒着寒气,皇后娘娘尚在!无病安康!

李千兰心里翻起惊涛骇浪,皇后娘娘无病安康,而高太后却说,过几日皇后娘娘会薨世,这怎么能不让她感觉到吃惊!高太后连母仪天下的皇后都敢害!

虽然明白,但是李千兰却不会把话挑明了。而且今日她听到这些便明白,她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便是死路,一条便是上高太后的船!

高太后不会让一个“外人”知道自己的心思,还让她活着出去。可是李千兰同样明白,她没有有势力可以依靠,是最好掌控的。顺太后她就生,逆太后就死!无论是现在,还是事成之后!她的小命,都捏在高太后的手上!

李千兰从来没有哪一次感觉,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是如此的有无力感,这就是面对强权的无力感!一个小人物的悲哀!

深吸一口气,李千兰缓缓的抬起头来,让高太后看清自己的脸,今日她别无选择0太后娘娘,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又不是皇后娘娘的亲信。”

高太后嘴角微微上翘,她知道,李千兰纵然对自己的强迫有万般的不满,但是此时,她却屈服了。她从不相信有谁能真心屈服于自己裙下,只相信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的!

皇上的宠爱?她不需要那种随着人的性子一变,她就会一落千丈、虚无飘渺的东西。她要的是实权,主宰人命运的生杀大权!

害死皇后怎么了?她又不止害死了一个皇后!害死两个又如何?先皇她都不在乎了,更何况是一个区区皇后!

像李千兰这样,有才华,有美貌,骨子里又透着傲气却又级为圆滑的人,她至少能挑出十个来。她之所以选择李千兰,其实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李千兰像她。

早在十年前,她便看出来了,李千兰和她一样,不喜欢别掌握自己的命运。如果李氏没倒,李千兰入宫为后妃的话,自己这个太后之位,是绝对保不住的!高太后同样明白,能威胁到她的人,只有李千兰一人!

因为,她们是同类!

如果是别人,早将李千兰除之而后快。可是高太后偏偏不!如果一切顺顺利利到自己手中,又有何意思!

高太后睨了一眼满脸严肃的李千兰,“过几日皇后薨世之后,御史大夫郑成浩必定没有太多的心思在其他的事上,而他刚正不阿,却对李宰相颇为敬佩,反对声自然就校而以他为首的一些忠臣,自然也不会多话。反正李氏男丁已经不在,也不会谋反逆上。想来,还有不少人,敬重李宰相人品的人吧。”

高太后徐徐道来,好似真心敬佩李宰相一般。李千兰虽然面上没表露什么,但是心念转了几转。正因为有人对李宰相敬佩,这些人中,难免会有些激进的人,虽然隐忍,却只是因为没有李氏的人站出来罢了,而李千兰便是这个饵。

如果李千兰是个无能女子也能好些,可是十年前李千兰的聪慧,早就传遍了京城,人人皆知。更是有不少人,为如此才女隐落而惋惜。大宏王朝并不似前朝那般束缚女子,当朝女官无数,在一些位置上也展露头角,如果不是李家变故,李千兰早就入宫为官,手权大权了。

只要李千兰一出现,那些隐忍十年的人,定然会出现。叛乱势力定然露出破绽,不说可以一网打尽,却也能控制个十之八九。

如果再能引出其中前太子余党的人,那更是锦上添花了。即便不能,也能杀一儆百!

而高太后和赢帝之间,素有间隙,却也可以借着这件事修好几年。又或者,高太后想让外面安定,而空出余力来做些什么呢?

不管是哪一条,她李千兰注定要被高太后利用,哪怕她站在那个位置上不出力,高太后也有手段让她做出一些事来。本来就对高太后敬畏几分的李千兰,更是想远远逃开。

高太后就喜欢李千兰能闻一而知十的聪慧,更喜欢她识时务。即使不愿意做,明白时势不利需妥协,不需要她费太多的口舌。只是她要如何解去束在她身上的锁呢?

侥有兴趣的看着李千兰权衡利弊,明知道李千兰只会选择拜倒在她的脚下,却喜欢欣赏她脸上的挣扎。

李千兰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谢太后娘娘抬爱,千兰愿意服侍太后娘娘左右。”

高太后又大笑起来,“钟尚宫,传哀家懿旨,哀家李门江氏无罪,哀家喜欢千兰,将她留在德宣殿听用。”

站在高太后身旁的钟尚宫轻轻福身道:“是。”

说罢,淡淡的目光从李千兰身上扫过,去领人拟旨去了。

“林尚宫,带千兰去换身衣服,让她去见李江氏吧。”高太后说完,便闭目养神。李千兰跟着走过来的林尚宫一起走出去。

出了德宣殿正殿大门,李千兰才感觉神色一松,顿时虚软感袭了上来,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台阶。林尚宫才二十一二的模样,性子不像钟尚宫那般沉稳,见李千兰如此,扑哧一笑,“刚才看你挺勇敢的,在太后娘娘面前大胆表现,怎么这会儿反而软脚了?”

她对太后忠心不二,因为太后要用李千兰,自然就当她是自己人,跳脱的性子也露出几分来。

李千兰看得出,这林尚宫心思不深,不由的苦笑。只是她还不明白,高太后虽然要用她,却并不是完全把她当心腹吧。可是看着林尚宫真挚的情感,李千兰又不忍把高太后的用心告诉她。只是笑道:“林尚宫您第一次见到太后娘娘的时候不怕么?”

林尚宫凝视细想,随即轻吐香舌,“比你更不堪呢!虽然太后娘娘没用厉声责问,声音始终温和,但是威仪却是让人敬畏呢!”

看林尚宫的神色,李千兰暗暗记下,林尚宫对太后娘娘敬佩非常,不能在她面前露了什么不敬的态度,像她这样心思不深的人说话,反而更可信。只要她觉得有什么不对,高太后必定相信。

林尚宫带李千兰去换衣服的时候,钟尚宫已经回来了。她露出有些担忧的神色,“娘娘不也说,这个李千兰不是上上之选吗?如此重用,不会对您不利么?让林尚宫跟着她,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话怎么办?”

高太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淡淡地道:“李千兰是一把剑,一把而锋利的双韧剑,只要让她伤敌就好了。她像哀家,却不是哀家。哀家无情无牵挂,而她,却极重情。你以为,哀家为何让林尚宫跟着?因为我要林尚宫的情,牵住她。一会儿你去接替林尚宫,带李千兰去见她娘。江蕊啊江蕊,我倒要看看,即使过了双十年华,却依然名压我娘一头的人物,到底如何!”

李千兰跟着林尚宫转到了德宣殿后面,林尚宫推开门,把屏风上搭着的帛纱襦裙杭绸罗裙递到李千兰手上,她当时就看愣了。这种面料的衣服,也只有尚宫之位的人可以穿着。虽然也是宫里宫女制式的款式,但是颜色上更为鲜亮的鹅黄和粉绿色。

她只知道自己遇到皇上,形容狼狈,高太后让她好好洗漱一番,却不成想,是换上这身衣服!

林尚宫见李千兰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把她按到镜前坐下,“太后娘娘素来对手下的人仁德宽厚,从未亏待过谁。早听太后娘娘时常提起你的聪慧,太后娘娘对你如此厚爱,你要尽心为太后娘娘做事才是。也不用觉得有什么受不起的,感恩记在心里,你现在还是罪婢之身,自然不能直接封为女官尚宫女史之位,但还是要区别一下的。你是去见你娘亲,还不好好打扮一下?一会儿换好衣服,让外面的宫女唤我一声。”

说罢,林尚宫就出去了。

李千兰暗暗苦笑,怕是整个皇宫里,觉得太后仁德宽厚的人,只有她了吧。收拾一下心情,梳洗更衣。开门欲唤宫女请林尚宫来,却不想一开门便是看到钟尚宫站在外面。

“太后传林尚宫有事要做,我带你去见你娘。”

李千兰心中大惊,早就猜测以林尚宫的心性,高太后不会让她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有些事也不会让她做,更不会让她知道。难道说,自己的娘亲受到什么非人的待遇了不成!

一直忐忑不安的李千兰跟在钟尚宫身后,走到离自己不远的西厢房,这么近的地方,没有听到女子的惨叫,便暗暗安慰自己,李江氏没事。可是进入里面之后,才发现,这间厢房不过是通往地牢的所在而已!

钟尚宫命守门的太监打开地牢,自己带头走了下去。

李千兰跟在后面下去,只感觉一阵阵阴寒的风吹了出来,只是在这里待上片刻,倒感觉通体生寒,更不要说在这里被关了一天夜的李江氏了!

不过,唯一让李千兰安心的便是,吹出来的阴风里,并没有夹杂着血腥味。那么,她的娘亲,即便是受伤,也是轻伤。也是她唯一的安慰了。

听到有人下来,李江氏爬到铁栏边,抓着栏杆喊道:“我*日被常仅仅欺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才生起了害人之心,但我并没杀人!”

听了李江氏的话,李千兰愣住了,她顿在台阶上。入宫之后,李千兰就再也没见过李江氏,但是娘亲的声音,却几乎一点没变。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娘亲,反而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钟尚宫注意到李千兰的神色,也没等她,自己先下去了。

李江氏拉着钟尚宫的衣服,“钟尚宫,您求你跟太后娘娘美言几句,我能不死,一定好好报答您!”

听到李江氏低三下四的态度,李千兰想起昔日娘亲的风韵,心中的苦涩在此时暴发出来,提起裙摆,便跑了下去。因为地牢灯光昏暗,几次差点摔倒在凹凸不平的石台上。

“你凭什么让我帮你?”

李江氏不假思索道:“你也知道我女儿很聪明对不对,我把她献给您。那孩子从小就孝顺,只要我说一声,她就是你手上的棋子,永远都不会背叛您的。”

听到此处,李千兰蓦地顿住,脸色变的惨白,甚至比之前面对赢帝时更白几分。

“哦?”钟尚宫睨了旁边的李千兰一眼,“李千兰聪明我早就有耳闻,就算是太后娘娘也赞许有佳,如果我肯为你美言几句,你当真把她献给我?”

李江氏连连点头,“当然,当然!只要让我见她一面……不不,只要让我写一封信给她,奴婢保证,她会对您衷心一辈子的!”

钟尚宫轻蔑一笑,“既然你想见,就让你见吧。”

说着,便把身后的李千兰露了出来。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李江氏在再到李千兰时,身体微颤被她极好的掩饰过去。只不过,钟尚宫对李江氏这种卖女求生的表现十分鄙夷,而李千兰则是没想到,自己的娘亲,十年间居然变成这个模样,因此,两人都没看出李江氏的异样。如果是高太后在这里,一定会看出一些端疑来。

李江氏故意露出疑惑的神色看着李千兰,半晌才试探似的叫道:“兰儿?”

李江氏好似不确定的语气,声音里带着冷漠。像是一把刀,生生刺入心脏,这可比外人冷嘲热讽更刺耳!

“是我。”李千兰的声音抑制不住地沙哑,心里痛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十年未见,自己可以认出娘亲,但是娘亲却认不出自己。但是,世上唯一的亲人就在自己面前,李千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扑倒在李江氏面前,失声喊道:“娘!”

李江氏差点也失控,偷睨了一眼旁边的钟尚宫,李江氏连忙道:“好女儿,你快说,快和钟尚宫说,你愿意服侍忠于钟尚宫,快说啊!”

跪在地上的李千兰摇晃几下,亲人团聚,再加上李江氏给她的冲击,让她险些晕了过去。她任由李江氏拉着,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娘——”

李江氏也差点哭出来,她强忍着心里的酸楚,还有什么比看到十年未见的女儿,更让自己开心的?十年苟且偷生,换来今日一聚,她恨不得立刻抱住自己的女儿,好好疼爱一下。可是她不能!不说旁边有钟尚宫看着,最重要的是,她深知李千兰孝顺,更不能让她对自己动情,最好让她的宝贝兰儿恨她,这样才不会被太后利用!

可是,兰儿十六岁了,真是越大越生得好看了,比她当年更好看。如果李氏未生变故,门槛怕是都会被人踩破,过些时候她就可以看到亭亭玉立的女儿出嫁了。只是……

想着想着,心底的酸楚更重。现在却是能相见能相认,却不能亲近。望着女儿欲哭无泪的模样,她都如刀割!怎样才能让她的女儿幸福!只要女儿能够幸福,就是要了她的命,要她下十八层地狱,她也愿意啊!

强忍着心疼,李江氏扯着李千兰道:“快点,快说啊!”

李千兰并不知道李江氏心里的想法,只是忍着心里的痛,强颜欢笑道:“娘,您看我的衣服好看吗?”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娘的话了?还是不是娘的女儿了!还是你想看我死啊!”

李千兰眼睛里的水气越来越重,泪珠在眼睛里转啊转,眼睛睁得大大的,就是不让眼泪流出来。“是太后赏给女儿的。”

听完,李江氏心里“咯噔”一声沉了下去,心道,高太后还是不放过她的女儿!别人家都希望自己女儿生得聪明漂亮,可是她却在欢喜女儿生的好时,又愁女儿生得这般好,日后是祸不是福!

在心里叹了一声,大骂李千兰,“你这个不孝女!自己飞黄腾达了,把我这个老不中用的娘忘在脑后了是不是!”说罢,又粗又老的手,一下一下的拍在李千兰的背上,好像恨不得打死她一般。“你能和太后娘娘说上话,怎么不帮娘求求情!怕娘阻了你的路是不是?”

李千兰没想到,李江氏会这样想自己,想到自己年幼,知道母亲在洗衣房过的不好,千方百计的弄绣品,制些首饰变卖换些钱两,贿赂那些看管李江氏的人,对自己的娘亲好些。可是娘亲看不到,也体会不到。心里的委屈顿时便涌上心头,眼泪便啪哒啪哒往下掉。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李江氏才名在外,满京城皆知,她的才智不输给任何人。虽然被关在深宫中不能动弹,可是想知道女儿的情况,还是能知道的。再苦再累,也动摇不了她的心志,只是想到李千兰小小年纪,便日日为她操劳,心早就碎了无数次。如今不能疼她,还要动手打她……这可比杀了她还疼!

一边装气,一边也跟着哭了起来。甩开李千兰的手,“好,好,好。我算白生养你了!你不是嫌我碍了你的路么!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说罢,扭头就冲,一头撞到了身后的石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响,随即便仰头倒下。

李千兰愣了一下,随即惊呼:“娘!”

李千兰在床前守了三天三夜,没合过一次眼。李江氏当日撞墙自尽,虽然被救了回来,但是也去了半条命。高太后赐了一只百年人参续命,这才勉强救回来。

李江氏是真的一心寻死,高太后了解李千兰,难道她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么?只要自己活着一天,李千兰就要受她一天的连累。所以,一边指责李千兰不孝,一边像负气一样撞墙自荆可惜,天不随人愿。

李千兰并不知道自己娘亲的这些心思,只是心里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看着李江氏苍白的脸,她恨不得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给李江氏用温水洗净身子,又喂了点水,便有人走了进来。李千兰以为是宫女进来换水,但是许久,身后的人都没有出声。李千兰皱眉,但是她却没有资格命令宫女做这些。当她端起水盆来,要自己倒掉冷掉的水回身时,却愣住了。

在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眉眼间带着桃花相,俊秀柔美,好像从画里走出的童子。这里是皇宫,虽然眼前的少年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却也与理不合。遍喝问道:“你是谁!”

那少年眨了眨眼睛,他的眸子,像是潭清水一般。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淡淡的笑着。那笑,仿佛似一缕清风,让人生不出戒备之心来。用一种听起来似慢,却只是缓的语气说道:“我叫玉容,是来给李江氏瞧伤的。”

李千兰大喜,连忙退后,甚至都忘记身后的椅子,撞了上去,又将手里的水打翻,淋了自己一身水。虽然狼狈,李千兰却欢喜,不管日后高太后如何利用她,但是此时,除了生母之外,其他人的事都不重要。而这名叫玉容的少年,是高太后请来治伤的,那么定然能治好自己的娘亲。

玉容看到李千兰狼狈的样子,神色没有一丝波动,还是那样嘴角勾起小小的弧,淡淡的笑着。笑容未收,却又摇摇头。看到李千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清潭一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连忙道:“不是没救了,只是,你要再求一株千年人参做药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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